风水堂:天干和十二地支壬戌戊子

风水堂:天干和十二地支壬戌戊子

漫谈纳音

陆致极

在传统命理学中，天干地支既是纪时的符号，又具有阴阳五行的内涵。十天干和十二地支各自含有自己独特的阴阳五行成分，属于所谓的正五行系统。这是我们十分熟悉的。然而，当天干和地支成为一组干支时，它又构成了另一种阴阳五行的内涵，称为纳音五行。它们是假借古代五音（宫商角徵羽）和十二音律而组合成的，于是就有了一个纳音系统。本文以纳音为探讨的内容。

1.六十甲子纳音

下面是“六十花甲子纳音歌”：

甲子乙丑海中金，丙寅丁卯炉中火，戊辰己巳大林木，庚午辛未路旁土，壬申癸酉剑锋金，甲戌乙亥山头火。

丙子丁丑涧下水，戊寅己卯城头土，庚辰辛巳白蜡金，壬午癸未杨柳木。甲申乙酉井泉水，丙戌丁亥屋上土。

戊子己丑霹雳火，庚寅辛卯松柏木，壬辰癸巳长流水，甲午乙未沙中金，丙申丁酉山下火，戊戌己亥平地木。

庚子辛丑壁上土，壬寅癸卯金箔金，甲辰乙巳复灯火，丙午丁未天河水，戊申己酉大驿土，庚戌辛亥釵钏金。

壬子癸丑桑拓木，甲寅乙卯大溪水，丙辰丁巳沙中土，戊午己未天上火，庚申辛酉石榴木，壬戌癸亥大海水。

这个“六十甲子纳音”载于南宋廖中的《五行精纪》，后收入明代《三命通会》以及各类命书。

2.纳音的构成

纳音是如何构成的？

观察以上六十甲子纳音表，它是五组由十二个干支（自子至亥排序）组成的六十干支的集合。这五组起首的干支是甲子、丙子、戊子、庚子、壬子，即五个阳干，各自坐子，分属五种不同的纳音。它们是如何求得的呢？

古代的五音是：宫、商、角、徵、羽。它们跟五行的相配是：土、金、木、火、水。《理气溯源》说：“盖纳音者，以干支分配于五行，而本音所生之五行，即为其干支所纳之音也。”（卷三，《考原》下）这是说，只要用其所生的五行去依次对应以上五组起首的干支，就可以得到了它们所具有的纳音内容了。即：宫土所生之金，为甲子的纳音：金；商金所生之水，为丙子的纳音：水；角木所生之火，为戊子的纳音：火；徵火所生之土，为庚子的纳音：土；羽水所生之木，为壬子的纳音：木。于是就知道五组起始干支的纳音了。

至于六十甲子纳音内部分布是以“同类娶妻, 隔八生子”的法则以及“仲孟季”顺序结构起来的。（见沈括《梦溪笔谈》）

何谓“同类娶妻, 隔八生子”？“同类”就是指纳音相同的两组干支，比如甲子和乙丑，甲子为阳，乙丑为阴，纳音同属金，然而阴阳各异，犹如夫妻。“娶妻”，就是甲子“娶”乙丑为“妻”，同为海中金。“隔八生子”，就是隔八位，“生”出跟自己“同类”的下一代。比如甲子海中金，自甲子开始，数至第八位，即为壬申，壬申也属金。壬申娶癸酉为“妻”，同为剑锋金。再自壬申下数至第八位，为庚辰胎元乙卯大溪水，庚辰属金。庚辰娶辛酉为妻，同为白腊金。

每个五行都有两个三元周期。以上从甲子到壬申、再到庚辰，经历了三元一个周期，于是再从甲午开始，用同样方式，“娶妻”得到乙未“同类” 沙中金，再“隔八生子”，得到壬寅癸卯金箔金、以及庚戌辛亥釵钏金。其他不同的纳音组合，如丙子（水）、戊子（火）、庚子（土）、壬子（木）组类，依此类推，便得到它们的纳音了。

何谓“仲孟季”顺序？古人称“孟”为老大，“仲”是老二，“季”是最小。比如以上纳音金的组合甲子、壬申、庚辰，它们的地支恰是子、申、辰。我们知道申子辰为水的合局，其中申为首（即孟），子为其二（即仲），辰为末（即季）。现在甲子、壬申、庚辰的排序，正是“仲、孟、季”的顺序。同样，甲午、壬寅、庚戌，从地支寅午戌来看，也是“仲孟季”之顺序。其他以此类推。

这就是沈括《梦溪笔谈》所说的“纳音之法, 同类娶妻, 隔八生子, 此律吕相生之法也。五行先仲而后孟, 孟而后季, 此遁甲三元之纪也。”

当然，也可以用比较简单的方法来求取某个干支的纳音。这只要通过一个简单的数字转换。以下是转换表格：（见《从科学观点看紫微斗数》第49页）

表1 干支纳音数字转换表

按照此表，只要将天干数与地支数相加，减五取余数，再查表即可知纳音属性。比如，要知道干支甲子的纳音，竖列甲为“一”数，子也为“一”，将这两个数相加，则为“二”，再查表最下面一行，“二”数为金，所以，甲子纳音为金。那么，今年是壬寅年，纳音是什么？壬数为“五”，寅数为“二”，两数相加为七。五行最大数是“五”，如果干支所得数超过五，则减五。七减去五，余二，以此余数查表，壬寅的纳音则为金。其他以此类推。

3.如何认识纳音？

纳音是一种“象”的体现。诚如《三命通会》所说：“六十甲子，圣人不过借其象以明其理，而五行性情材质，形色功用，无不曲尽，而造化无余蕴矣。”（卷一）它道明了，纳音是通过各自的“象”，反映出五行的“性情材质，形色功用”来的。

比如纳音五行——金，对应于十二地支，有以下六组干支：

（1）甲子乙丑海中金，是金藏在旺水之中的象。金死于子，墓于丑，为金气由无到有之肇基。水旺而金孕，故为海中金。

（2）壬寅癸卯金箔金，金绝于寅，胎于卯，木旺金弱，是金气刚萌发，但还很脆弱的象。此金如同薄薄的丝织品一样，故名金箔金。

（3）庚辰辛巳白蜡金，金养于辰，生于巳，如金在矿，形质初成，但尚未坚利，故称白蜡金。

（4）甲午乙未沙中金，午为金之沐浴，未为冠带，居于火地而炼于火，金气已成物质，自身坚硬，混形于沙中又别于沙，称为砂中金。

（5）壬申癸酉剑锋金，申为临官，酉为帝旺，皆为金之正位，气盛物极，如水淬矿，锋锐无比，故称剑锋金。

（6）庚戌辛亥釵钏金，金至戌为衰，亥为病，既已衰病，就像锻炼而成的金首饰，柔脆形质，功能已经用尽，收于闺阁，故称釵钏金。

这是纳音金随其地支移位（生旺死绝历程）而构成的不同的“象”。对于这些“象”，从不同的角度，可以引申出不同的理义来。

比如，从“材质”来看，（1）甲子乙丑海中金，甲子为宝物，乙丑为顽矿；（2）壬寅癸卯金箔金，壬寅为金饰、描金，癸卯为铃铎、环钮；（3）庚辰辛巳白蜡金，庚辰为锡蜡，辛巳为矿石、珠子；（4）甲午乙未沙中金，甲午为百炼精金，乙未为炉碳余金；（5）壬申癸酉剑锋金，壬申为宝剑戈戟，癸酉为锥凿、剑柄；（6）庚戌辛亥釵钏金，庚戌为釵钏、首饰，辛亥为钟鼎珠宝。（参见《五行精纪》卷二）

或者，也可以作这样的归类：海中金和砂中金属于未成器的材质，需刚火冲炼；白腊金和金箔金，属于半成器的材质，遇刚火必须有水济养；剑锋金和釵钏金则是已成器的材质，则怕刚火伤其形。

再如，从“性质”看，（1）甲子乙丑海中金，具有阴蔽性；（2）壬寅癸卯金箔金，具有装饰性；（3）庚辰辛巳白蜡金，具有清白性；（4）甲午乙未沙中金，具有坚忍性；（5）壬申癸酉剑锋金，具有刚烈性；（6）庚戌辛亥釵钏金，具有苛刻性。（见《中华纳音预测学》）

若从“质量”看，每种纳音五行的质量会有分别，比如：海中金 > 沙中金 >剑锋金 > 钗釧金 > 白蜡金 > 金箔金。

若依“气势”的强弱，又能构成这样的序列：剑锋金 > 钗钏金 > 砂中金 > 白鑞金 > 金箔金 > 海中金。

诚如《中华纳音预测学》所指出的那样：“‘纳音五行’超越出普通五行生、克、制、化的属性范围，更进一步说明了各种事物的生存条件、生存环境、生存性质，显而易见地表达了各种物态相互之间的结合条件、结合环境、结合性质。”（531页）

4.纳音分析的古代案例

下面列举古代案例，了解古人是如何运用纳音来做出分析的。

以下两例取自《玉照定真经》（旧题郭璞撰，张颙注）。

命例1：年 胎 月 日 时

甲 壬 辛 己 癸

子 戌 未 卯 酉

纳音：金 水 土 土 金

经曰：下如生上进前程。张颙评注：时生日，日生月，月生年胎者，皆下生上也，应进发之命。假令甲子年金，辛未月土，己卯日土，癸酉时金，壬戌胎水，时生胎，月日生命，应进财名也。（即命例1）

这里风水堂:天干和十二地支壬戌戊子，我们可以看到“古法”的架构，它是以年柱纳音为主，比较月、日、时及胎元各柱的纳音关系，来做出吉凶祸福的评断。如上例，年柱甲子纳音金（海中金），受到月柱辛未纳音土（路旁土）和日柱己卯纳音土（城头土）的相生；胎元柱壬戌水（大海水）受到时柱癸酉纳音金（剑锋金）的相生。由于这个架构是以年为上，顺序经胎、月、日至时为下。命例呈现下生上的观象，所以是“应进财名”的吉造。

命例2：年 月 日 时

甲 丁 戊 戊

子 丑 辰 午

纳音：金 水 木 火

经曰：上来生下身贫贱。张颙评注：论纳音也。凡年生月，月生日，日生时者，身必贫贱也；然富贵也非长久也。假令甲子金年，丁丑月水，戊辰日木，戊午时火，皆应上生下也。（即命例2）

此例与前例正好相反，干支柱出现纳音上生下的情况，则为贫贱之造，即使富贵，也不会长久。

以上《玉照定真经》的评断也见于《五行精纪》：“凡命五行下生上曰助气，主一生享福，凡事容易受人福力。上生下曰盗气，主一生为人谋，多庇护他人，供他人之福。”（卷九）

下面两例取自《三车一览》（方谦之撰）：

“乙生人羊刃在辰，飞刃在戌。”（注：此书主张阴干也有羊刃。）“刃者，主宰割也。禄过则刃生，功成当退而不退，乃狠而进也。言进而有伤。”

“论元辰（又名毛头大耗）：子未不同期，牛马独孤眠；兔猴无伴侣，那堪虎与鸡；蛇犬难相聚，猪龙凶不移。此法人皆舍，常爱误细微。……元辰，别而不合也。”（卷六）

命例3：许统制 年 月 日 时

乙 庚 庚 庚

卯 辰 辰 辰

纳音：水 金 金 金

禄 羊刃 羊刃 羊刃

评曰：“此命犯三位羊刃。所喜者乙卯坐本身禄，而得三位羊刃扶之，正合一行禅师命书中论也。又喜者支元卯木，受三位辰土以栽培；纳音一水受三金来生，此宜为贵也。然主武权，究竟是杀重以为也。”

命例4：凶徒命 年 月 日 时

乙 庚 庚 庚

亥 辰 辰 辰

纳音：火 金 金 金

羊刃 羊刃 羊刃

元辰 元辰 元辰

评曰：“此命亦犯三位羊刃，所恶者一水受三位辰土克之，又见三位元辰克命。纳音一位火受三位金者，乃曰藏财育鬼也。何谓藏财育鬼？谓金生水，水克其火，是谓杀克身将为凶论。其人五十二岁，交甲戌运风水堂:天干和十二地支壬戌戊子，冲起羊刃杀。五十四岁，太岁又戊辰，小运己未，遭凌迟矣。”

这两个命例，仅差一字：前者乙卯，纳音大溪水；后者乙亥，纳音山头火，都居于年柱；月、日、时三柱皆为庚辰白蜡金。两命实际人生相差甚远：前者为朝廷武官；后者是遭死刑的凶犯。这里用了神煞羊刃和元辰。但推理还是以年柱纳音为主，前者下位三金生年柱水；后者三金为年柱火之财，财旺生出杀鬼（水）克年柱火，由此以凶论。同时也考虑地支辰土克亥水，再加上羊刃、元辰凶煞，故有杀身之祸。

这里，我们可以看到“古法”推理的一些基本逻辑和使用法则。

5.纳音小史

纳音五行出现得很早，可以一直追溯到战国后期，仅在先秦阴阳说与五行说合流之后。

饶宗颐《秦简中的五行说和纳音说》（见《饶宗颐史学论著选》）指出，1986年甘肃省天水市秦墓出土的战国晚期秦国竹简“日书”中题为“禹須臾”的文字，是现在看到的最早的纳音材料，并由此证明先秦时代已经有了与后代基本一致的纳音五行系统。

其实，纳音是音律与历法的结合，在当时是为占卜出行休咎，为择日术服务的。将音律和术数汇于一炉，反映了我们先人探求宇宙统一图式的大胆尝试和努力。

在隋朝萧吉的《五行大义》中，纳音系统得到了完整的记述。（卷二“论纳音数”）到了唐期中叶，出现了命理学的“古法”模型。“古法”也称“虚中法”。李虚中（762-813），字常容，官至殿中侍御史。他是古法模型的开创者，故“后世传星命之学者，皆以虚中为祖”。

最早陈述古法模型架构的，是《李虚中命书》。尽管此书并非李虚中亲著。它以年柱为出发点，所谓“干禄、支命、纳音身”为“三元”；它的基本框架是以年为主，包括了月、日、时以及胎元，共五柱。目前还较流行的所谓“虚中法”只用年月日三柱，实在是个大误解。书中完整地阐述了六十甲子纳音的特征，使之成为这个古法模型的主要推演工具。由此纳音登上了传统命学舞台的中央，成了推算论断的主角儿。

接着出现的、也是上文已经引用的《玉照定真经》，此书是古法发展的重要环节。它记录了古法纳音论命的重要实践，涉及了人生的不同方面，让我们得以了解当时论命的具体程式和风貌。

尽管北宋初年，出现了宋太宗诏禁禄命的事件，但它并没有阻断传统命学的发展。到了南宋，朝野对算命的热情，将古法推到了它的鼎盛时期。这时出现了廖中编撰的《五行精纪》。此书收集了当时流行的算命文献50余种，由著名学者周必大作序（1196年），南宋名将岳飞之孙岳珂刊行于世（1218年）。这是古法论命的集大成著作。

如果对比五代残存的敦煌禄命文书（948年）中的六十甲子纳音，比如，甲子乙丑石中金，丙寅丁卯申宿火，戊辰己巳卧生木，庚午辛未灶中土，壬申癸酉斧凿金……，那么，《五行精纪》做出了最终的“定型”，即本文开首的“六十花甲子纳音歌”，以后基本上没有再变更了。（参见庄圆《两宋之际纳音取象演变考略》）

古法论命此后还有《三车一览》、《应天歌》（郭程著）以及《兰台妙选》（西窗老人著）等作品。

正当古法及纳音享受全盛时期的光彩，“子平法”却异军突起。

南宋末期出现了徐大升的《渊海》和《渊源》。徐大升，即徐升、徐彦升，号东斋，南宋钱塘人。他是 晚于“子平法”创始人徐子平数代之后的嫡系传人。据明代《濯缨亭笔记》记载：“子平姓徐，名居易，东海人，”是五代、北宋初年人。子平命理的基本特征是取四柱为架构（八字），以日干为命主，“专主五行胎元乙卯大溪水，不主纳音”。也就是说，它是从古法中演变出来的一种全新的论命模型。缘因首创者是徐子平，后人就以“子平法”命名之，对比于当时流行的“虚中法”。因为这个论命模型一直延续至今，是今天命学界使用的主流方法，故我在《中国命理学史论》中称之为“今法”，以区别于“古法”。

目前能看到的仅是徐大升《子平三命通变渊源》（1254年）传本。“子平法”早期一直是秘密传授的，而《渊源》把它的“真貌”公诸于世，有点儿石破天惊的功效。它以天干、地支及地支藏干为“三元”，基本架构排除了胎元。纵观全书，令人惊讶的是，几乎找不到纳音的应用，却有对古法直接了当的批评。其中《定真论》说：

理愚歌云：五行真假少人知，知时须是泄天机。俗以甲子作海中金，即娄景之前，未知金在海中之论。或以年为主者，则可知万亿富贵相同者。

这是说，前人在创立纳音时并没有什么甲子海中金之说。若以年为主去推命胎元乙卯大溪水，相同命运者不知有多少人！

到了元代，《星平会海》中有这样的诗句：

设经说透天机事，算尽虚言总是空。除却子平真妙诀，闲文千卷只为风。引用支干妙似神，纳音空自失天真。自从悟得玄中理，笑杀江湖卖卜人。

尽管古法后期的《兰台妙选》，言辞华丽，记录了不少纳音组合（如水绕花堤、龙跃天门、桑柳成林等），大多是“优化”组合，也有平庸、不吉者，但终究已是纳音源流的回光返照了。古法为今法所替代已经不可阻挡，纳音这个曾经的主角儿只能“让贤”于正五行。无怪乎《三命通会》的编撰者万民英说：

按纳音取象，出自黄帝，故诸术家皆宗之。自徐大升作“定真论”，有娄景以前，未知金在海中之论，而元之星士，遂有“纳音空自失天真”之说。故今之谈命者，只论正五行，而纳音不取焉。……

余见纳音五行，即洪范五行之义，不可举一废一。谈命者，本之以五行为经，参之以纳音为纬，庶足以尽命数之理，而造化无余蕴矣。（卷一）

可见到了明代万历年间，纳音已完全成衰颓之势。尽管纳音为万民英所钟爱，他曾补注《兰台妙选》（1568年），但他期待“本之以五行为经，参之以纳音为纬”的愿望并没有出现。落花流水春去也，历史有时确实无情！

如果究其原因，纳音与正五行终究不是一个系统，很难水乳交融在一起。从更深的层次上讲，以“象”观物，以“象”见性，以“象”论事，充分体现了我们古人的智慧和悟性，它是一种比类推理、具有发散性的思维特征；但也不能低估，由于缺乏严密的逻辑性，常常会陷于模糊、主观和任意性的窘境。

纳音五行，在它的发展中不断成熟，但终究没有形成像正五行那种生克制化的严谨逻辑；没有形成像今法论命所具备的十神系统，去全方位地映射现实社会的种种关系；更没有像“子平法”日后发展起来的格局理论（以《子平真诠》为代表），去全局性的剖析八字结构。比如，甲子乙丑海中金，它是沉入海底的阴气之金，只有通过天上火的冲击，才能成器。这并不是通常讲的金遇火克。再如，甲戌乙亥山头火，这是天门之火，喻象太阳落山之火，斜晖光照天地，并不是山头燃起的熊熊烈火。这些都是一个个特殊的“喻象”，各自具有独立性，很难用一套严密的逻辑贯穿之。

事实上，子平命理倒也没有完全丢弃纳音。明代吕子固注《渊海子平》（见《新编三车一览子平渊源注解》（1517年））时，在“定真论”注释里引用了《玉井奥诀》“缺用纳音，全为补气”的话，接着写道：“如四柱中欠土，纳音有土，则补其不足云。吾师徐子平亦未尝截弃其义也。……以此观之，子平亦用纳音，但不取金在海中之论，学者不可不察也。”（《天册》）这也是一种见解。

诚然，作为在历史上曾独占鳌头的纳音之法，也不可丢弃。虽然距今已远，留存的文献也不足，但还是值得我们去探究，去挖掘，至少可以作为今日盛行的“子平法”论命模型的一种辅助或补充。

6.纳音的现代应用

现代醉心于古法纳音者，大概莫过于陈道隐著的《八字特殊格局汇解》。此书收集了清代及民国名人命造近百例。每例先摘引《兰台妙选》“格局”（或许用组合“格式”更确切些，以区别“子平法”的格局论），即《兰台妙选》中所阐述的命局中出现的各种优化组合，然后加以解释，再以“五行论”（子平命理）剖析之。例如晚清张之洞的命造，兹录于下（第77页）：

命例5：张之洞八字：丁酉，戊申，戊申，戊午。胎元：己亥

（格）脱体化神，超凡入圣。

（解）纳音火命，得戊午、己未，为超凡入圣。

（格）二仪贵偶，学问渊博。

（解）戊申两见，为二仪贵偶。

（格）魁星指南，有揽辔登车之能。

（解）甲辰旬十位皆为魁星，此一旬人得巳、午、未之日、时方合此格。更遇贵人，使于四方，不辱君命。

接下来是“五行论”的八字分析，这里就不引述了。

显而易见，仅以摘录《兰台妙选》的“优化”组合，是不足以表述一个具体八字的内部结构条理的。因为它只是八字中出现的某种组合，是“碎片化”的，很难涵盖整个八字的全局特征。若作为事后诸葛亮，倒是有妙语生花的效果。

我在《命运的求索》曾引用过台湾钟义明《古今名人命运鉴赏》中对北宋苏东坡命造做出的纳音分析：

命例6：苏轼 年 月 日 时

丙 辛 癸 乙

子 丑 亥 卯

纳音：涧下水 壁上土 大海水 大溪水

钟义明写道：“光照纳音五行的字面来看，我们也觉得这是一种奇特的格局：年为本，日为主，从‘涧下水’的本，变为‘大海水’的主，是由小变大，好比大英雄出生于寒微的家庭，超脱了凡俗，进入伟大的境界。再者，时是人生的归宿，他的时是‘大溪水’，中间隔着一个月柱的‘壁上土’，表示在人生的旅途中，曾受阻扰，最后还是能‘源远流清’，且由‘涧下’变为‘大溪’，是卒于他乡的。” （第265—266页）

这是符合《五行精纪》所说“盛大者，忌变为小弱；小弱者，欲变为盛大”的原则的。

近来读到陈秉志著《八字钩沉》，其中有“《玉照定真经》纳音论贵贱精摘”一节。作者写道：

古籍《玉照定真经》传承古法，总结了以纳音论命的经验，经我多年实践检验，觉得该法简明扼要，准确率高。……

年柱纳音为命主，为上，凡四柱纳音年生月，月生日，日生时，即自生而下依次相生者，命主大多为贫贱之人。乾，壬申（金），丙午（水），己亥（木），乙亥（火）。贫困山区农民，好吃懒做，偷鸡摸狗，死于戊子年汶川地震。陈注：财破印，天干杀透，无制者贱。

四柱时，日，月，年纳音依次下生上，大多为大富大贵之命。坤造，丙戌（土），丁酉（火），戊戌（木），癸亥（水）。是当大官的女人。三婚之命，儿女也有官。……秋土虚，金水当令，喜火配印，补足土，土得火金，方成大器。

下面就不再引述了。有兴趣的读者，可以找来自行阅之。

（作者附言：李常胜先生（网名“鹤伴云”）和网友“雪圣宝藏”为作者提供了古籍资料，在此致以谢忱。）

写于2022年5月11日

本文引用现代文献：

陈道隐：《八字特殊格局汇解》，台湾武陵，1995年。

陈秉志：《八字钩沉》，中国当代艺术出版社，2016年。

董鸿渐：《中华纳音预测学》，中国哲学文化协进会，香港，2000年。

陆致极：《中国命理学史论》，上海人民出版社，2008年。

饶宗颐：《饶宗颐史学论著选》，上海古籍出版社，1993年。

许兴智：《从科学观点看紫微斗数》，台北，时报文化出版，1995年。

钟义明：《古今名人命运鉴赏》，台湾武陵，1991年。

庄圆：《两宋之际纳音取象演变考略》，客舟听雨博客，2014年。